慢性淋巴細胞白血?。?/span>CLL)是成人常見的白血病。在通路抑制劑問世之前,化療免疫療法(CIT)是CLL常見的治療方案,在通路抑制劑可及性有限的地區(qū)仍廣泛應用。CIT難治性的幾種生物標志物已受到關注,包括免疫球蛋白重鏈可變區(qū)(IGHV)基因的未突變狀態(tài),以及TP53、BIRC3和NOTCH1變異。為了克服CIT耐藥,靶向通路抑制劑已成為CLL的標準治療,布魯頓酪氨酸激酶(BTK)和BCL2抑制劑的使用改變臨床實踐。然而,幾種導致對共價和非共價BTK抑制劑耐藥的獲得性基因變異已被報道,包括BTK(例如C481S和L528W)和PLCG2(例如R665W)點突變。BCL2抑制劑維奈托克(維奈克拉,Venetoclax)耐藥涉及多種機制,包括損害藥物結合的點突變、BCL2相關抗凋亡家族成員的上調(diào)和微環(huán)境改變。免疫檢查點抑制劑和CAR-T細胞用于CLL治療的試驗得到了相互矛盾的結果。研究者確定了免疫治療的潛在難治性生物標志物,包括循環(huán)IL-10和IL-6水平異常,以及CD27+CD45RO?CD8+ T細胞減少。
研究背景
CLL是一種以成熟B細胞克隆性增殖為特征的血液腫瘤。近年來對CLL進行了廣泛研究,發(fā)現(xiàn)其發(fā)病機制中涉及關鍵基因異常,如11q缺失、13q缺失和12三體。臨床診斷需要外周血淋巴細胞計數(shù)≥5×109/L,以及特定的免疫表型譜,包括CD19、CD5、CD20、CD23和具有κ或λ輕鏈限制性的dim表面免疫球蛋白的克隆性表達。CLL是成人中常見的白血病,在美國每年發(fā)病率為4.6/10萬,其特點是死亡率相對較低,5年相對生存率接近90%。診斷時的中位年齡為~70歲,提示CLL是一種主要發(fā)生于老年人的疾病。
目前CLL的一線治療是基于通路抑制劑聯(lián)合或不聯(lián)合抗CD20單抗。歐洲腫瘤內(nèi)科學會(ESMO)的CLL一線治療指南包括BTK抑制劑(BTKi,即伊布替尼和阿卡替尼)、BCL2i維奈托克聯(lián)用或不聯(lián)用奧妥珠單抗(obinutuzumab),以及PI3Ki艾代拉里斯(idelalisib)聯(lián)用利妥昔單抗,但后者由于感染性毒性而很少使用。NCCN新指南一致建議將BTKi單藥治療(伊布替尼或澤布替尼),或者將阿卡替尼或維奈托克聯(lián)合奧妥珠單抗用于CLL的一線治療。對于復發(fā)/難治性(R/R)CLL,指南根據(jù)對一線治療的應答情況推使用上述通路抑制劑之一,一些創(chuàng)新藥物也在開發(fā)中。雖然異基因造血干細胞移植(allo-HSCT)是CLL的治方案,5年無進展生存(PFS)率約為40%,但由于移植物抗宿主?。?/span>GVHD)及其并發(fā)癥導致的死亡率較高(約為10%~20%),因此很少使用allo-HSCT。隨著不同治療方案逐漸被用于CLL的治療,幾種難治性生物標志物已被確定(表1)。本文旨在全面概述CLL對現(xiàn)有療法(包括CIT以及通路抑制劑和免疫療法)難治性的生物標志物。
化療免疫療法難治的生物標志物
IGHV突變狀態(tài):
成熟B細胞表面表達B細胞受體(BCR),是抗原識別和B細胞活化的關鍵成分,由免疫球蛋白(Ig)和信號亞基組成。為了使Ig暴露于外細胞膜上,B細胞必須通過V(D)J重排對可變Ig基因進行基因重組,這一過程確保了BCR庫的高度異質(zhì)性。抗原識別后,初始B細胞移動到淋巴結生發(fā)中心(GCs),在那里發(fā)生IGHV基因的體細胞超突變(SHM),可能增加BCR對識別抗原的親和力。
根據(jù)IGHV基因的突變狀態(tài),CLL可分為兩個分子亞組:(i)IGHV未突變的CLL(U-CLL,約占所有CLL的40%),反映成熟B細胞未經(jīng)歷過GC反應,以T細胞非依賴的方式成熟;(ii)IGHV突變的CLL(M-CLL,約占所有CLL的60%),反映了成熟B細胞經(jīng)歷了GC反應和SHM過程。值得注意的是,臨床實踐中使用的閾值是患者IGHV序列與胚系核苷酸序列的偏差≥2%,才被認為是M-CLL。未突變的IGHV基因更常見于進展性或R/R CLL,而突變的IGHV基因更常在無癥狀或未接受治療的疾病中檢出。值得注意的是,未突變的IGHV基因見于高達60%的CLL,需要根據(jù)指南進行治療。
除了預后價值之外,IGHV突變狀態(tài)也是一個預測性生物標志物,U-CLL對所有現(xiàn)有CIT方案的應答均低于M-CLL。評估伊布替尼、阿卡替尼和澤布替尼持續(xù)治療的臨床試驗在U-CLL中顯示出良好的療效,與M-CLL達到的療效一致,克服了IGHV突變狀態(tài)導致的治療難治性。
TP53變異:
TP53位于17號染色體短臂(17p),是編碼p53蛋白的抑癌基因。TP53體細胞突變是CLL中常見的基因變異,其次是del(17p)。在新診斷的CLL患者中,有4%~8%的患者存在TP53變異,隨著疾病的進展,TP53變異的發(fā)生率增加,在治療時可達到10-12%,在氟達拉濱難治性患者中達到40%,在發(fā)生RS(Richter綜合征,即CLL進展為侵襲性淋巴瘤)的患者中達到50-60%。因此,TP53變異是預后和預測的生物標志物。CLL8試驗報告,在接受FCR(氟達拉濱、環(huán)磷酰胺和抗CD20單抗利妥昔單抗)治療的患者中,TP53突變患者的中位PFS為15.4個月,中位OS為49個月,而TP53野生型患者的中位PFS為59個月,中位OS為未達到。在TP53變異的CLL中,BR(苯達莫司汀和利妥昔單抗)和Chl-O(苯丁酸氮芥和抗CD20單抗奧妥珠單抗)方案也出現(xiàn)了類似的不良結果,而基于BTKi的治療取得了的療效,與TP53野生型患者相當。
由于TP53變異對臨床產(chǎn)生了影響,iwCLL指南建議在每一線治療前通過熒光原位雜交(FISH)檢測del(17p)和通過DNA測序檢測TP53突變狀態(tài)。除了這些建議之外,歐洲CLL研究計劃( ERIC)支持使用NGS進行TP53突變檢測,因為與傳統(tǒng)的Sanger測序相比,這種方法的特點是靈敏度更高。
BIRC3變異:
2-6%的CLL病例存在BIRC3基因突變或缺失。在CLL中,BIRC3的失活突變或缺失會導致構成性NF-κB通路激活,從而向白血病克隆提供促生存信號,如通過上調(diào)幾個抗凋亡基因。
評估CLL患者接受FCR治療療效的一項回顧性研究表明,在BIRC3 變異CLL患者和TP53 變異CLL患者中,中位PFS率相似(分別為2.2年和2.6年),低于BIRC3野生型患者的PFS。此外,在CLL患者中比較維奈托克+奧妥珠單抗一線治療與Chl-O一線治療的CLL14 III期隨機試驗表明,接受Chl-O治療的BIRC3突變患者預后較差,中位PFS為16.8個月。然而,基于伊布替尼和/或維奈托克的療法似乎克服了BIRC3變異帶來的耐藥。
NOTCH1突變:
診斷時,約8%的CLL患者攜帶NOTCH1突變,但在氟達拉濱難治性CLL和RS患者中,這種基因病變的發(fā)生率升高,分別為20.8%和31.1%。此外,NOTCH1突變被認為參與了CLL免疫治療的耐藥。上述CLL8試驗研究了NOTCH1突變對免疫治療的預測價值。值得注意的是,在NOTCH1突變患者中,FC(氟達拉濱、環(huán)磷酰胺)隊列和FCR隊列的5年PFS率分別為25.8%和26.7%(p=0.974),療效未因加用利妥昔單抗而改善。III期隨機試驗COMPLEMENT 1研究也獲得了類似的結果,比較了苯丁酸氮芥單獨治療與苯丁酸氮芥聯(lián)合抗CD20單抗奧法木單抗(ofatumumab),強調(diào)了NOTCH1突變在預測基于抗CD20單抗的免疫療法難治性方面的作用。
如體外模型所示,NOTCH1介導的耐藥機制似乎與HADC介導的對NOTCH1突變CLL細胞表面CD20暴露的抑制有關。值得注意的是,CLL11試驗表明,Chl-O明顯優(yōu)于單獨使用苯丁酸氮芥,Chl-O組的PFS和OS均較好,且與是否存在NOTCH1突變無關。因此,這些數(shù)據(jù)提示奧妥珠單抗較高的臨床療效可能克服了NOTCH1突變的影響。如RESONATE 3期隨機試驗所示,通路抑制劑是克服NOTCH1介導的對CIT和免疫治療的難治性的可行方案,該試驗中,在接受伊布替尼治療的NOTCH1突變型CLL和野生型CLL之間,未發(fā)現(xiàn)PFS有差異。
BTK抑制劑難治的生物標志物
BCR信號通路在B細胞的發(fā)育和CLL的發(fā)病機制中發(fā)揮著重要作用。在CLL中,BCR通過配體依賴性和非依賴性機制發(fā)揮構成性活性,引起構成性BTK信號激活,從而賦予腫瘤細胞生存和增殖優(yōu)勢。